当代美国哲学的一般性特点

当代美国哲学的一般性特点

1993年，美国哲学家瑞彻发表了一篇颇有影响的报告《今日美国哲学》，主要从哲学社会学角度深入剖析了1992年之前美国哲学的状况。他反复强调，当代美国哲学的特征是多样性和多元化，甚至是四分五裂、群雄割据和大杂烩，或者用更好听的措辞——百花齐放。就在此十年前，理查德·罗蒂在同名文章中谈到美国哲学的时候，描绘了二战后美国哲学从哲学活动的科学模式向政治模式的迈进，历史进路取代科学模式则成为竞相追逐的目标。而在罗蒂文章发表十年之后，在瑞彻看来，像18、19世纪德国哲学那样由康德、费希特、谢林、黑格尔、叔本华等“巨人”构成的英雄时代，在北美哲学界已成为明日黄花，单个的哲学家顶多是有代表性的，而不是决定性的，甚至也无法用几个主要的潮流来描绘哲学的全景，因为这幅图景已成为由许多相互竞争的不同哲学进路组成的错综复杂的马赛克。到了这个时候，谁也不能说美国就是分析哲学的天下了，分析哲学、新实证主义、维特根斯坦哲学、诠释学、海德格尔哲学、实用主义都有广泛影响力的意识形态潮流。

在美国，哲学作为一门学科，其研究人员要大大少于其他人文和社会科学，如社会学、历史学、英语和经济学等。尽管如此，美国哲学仍纷繁多样。这种多样性可以从专业哲学家们发表的研究成果中清楚地看得出来。他们每年在许多专业哲学期刊上发表大量文章，并出版大批著作，以表达自己不同的观点。美国的两千多所大学几乎都设有哲学系，专业哲学家的数量因此也颇为庞大。

一、美国当代哲学体现出的先天综合判断追求

美国哲学的写作充满行话，毫无道理的技术化、符号化和过度专业化。这种过度专业化在哲学上最有趣的表现是，美国人往往对最新科学成就如此印象深刻，以至于像康德一样把它说成是先天综合真理。正如康德曾经把牛顿说成是已经发现了我们理解世界的基本范畴，美国的心理哲学家和生物哲学家，如邓内特和丘奇兰德夫妇，在构造他们的理论时试图将有关的科学进展表现为是从关于世界如何运转的那些含糊的假设中以近似逻辑演绎的方式推导出来的。（斯蒂夫·富勒(Steve Fuller)著，陈刚译，“哲学在20世纪英语世界的命运”，欧阳康主编，《当代英美哲学地图》。

评论：西方学者还是有明眼人，当代美国哲学确实有这种倾向：使用一种类似于先天论证的方式来捍卫当代科学知识的普遍性。但是与康德不同的是，康德至少构建了一个认识论体系，提出了知识认识中的感性与知性的作用。简单地说，尽管我们不认为康德哲学证明了他那个时代科学知识的普遍性。但是至少，康德还是说出了些什么。然而，当代美国哲学的论证过程在语言语义意义上绕来绕去，实质上却接近于某种循环论证：当代科学知识之所以具有普遍性，是因为自然界内在地已经嵌有这种普遍性的知识。转了好大一圈，却往往什么也没有讲出来。

二、崇拜与轻视的两极化分裂

而且，哲学家越多将自己沉浸于特定科学的细节，他便越不可能对该学科持批评态度。因为库恩的工作加强了美国哲学的专业化，最近几年我主要致力于研究他的影响和哲学如何才能从中恢复过来。（同上，P19）评论：这体现了当代美国哲学的一种倾向：对于科学的随附态度。一方面，是对于当代科学理论的崇拜，另一方面是对于其他哲学传统的轻视。这是一个硬币的两面。但是他们恰恰没有看到，一方面因为崇拜科学理论，恰恰阻碍了哲学对于科学理论的适当的批判性反思与促进；另一方面，因为轻视其他哲学传统，以至于他们无法从其他哲学传统中了解和学习其精华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