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
希坡的奥古斯丁
上帝是善良的,但我们生来就是带有邪恶的,因此即使有些人(比如他自己)能够行善,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感谢上帝。每个人都是丑陋的集合体,为此,上帝以他神秘莫测的姿态,选择了少数人来施行救赎,这是唯一没有罪孽的行为。
“奥古斯丁(Augustine the Hippocrite)对于西方哲学的影响,在持续性、广延性和多样性上都远超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这是马克?乔丹(Mark Jordan)在《劳特里奇哲学百科全书》中写下的一段话,“奥古斯丁不仅是中世纪早期的权威,他也时常作为现代权威而出现。”可是,是什么方面的权威呢?毫无疑问,是关于罪的权威。资深的学者相信奥古斯丁对于原罪——或者清教徒眼里的“生性堕落”的偏见,源于他青春期时在公共场合裸浴时(那时的风俗)遭到的尴尬所发生的变化。似乎这是弗洛伊德心理学学者的想法。有些人认为奥古斯丁的兴趣是怎样与上帝直接对话,那么他就是一位神学家。但是就算他没有真正这样想过,哲学家也注意到,在笛卡尔的“我思”著作中,奥古斯丁的早期思想以及他关于时间和自由意志的讨论,往往倾向于站在神学的一边对抗心理学,这使得他成为了一位非常重要的哲学家。
在他最重要的著作——他著名的自传《忏悔录》(Confessions)中,奥古斯丁开始了对他罪恶的本性的论述,以及描述当他16岁那年离开学校时(“一整个季节的懒散始终穿插在我父母糟糕的运气里”)“情欲的荆棘便长得高出我的头顶,没有一人来拔掉它”的情景。随之他详细地介绍了一个不健康的话题,呵呵……讨厌的勃起:我的父亲在浴室中看见我发育成熟,已经带上青春的苦闷,他便高兴地告诉我母亲,好像从此他可以含怡弄孙了。他沉醉在一种狂喜中,在这种状态中世界忘却造物主,迷上了受造物,透过自我意志的酒的芳香,转过身弯腰关注最基本的事物。幸运的是,他的母亲莫妮卡(Monica)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与这个罪恶的家庭的其他人不一样,她并没有过多地满足于此。关于莫妮卡,他写道(后文提到的):她怀着度诚的忧惧惊恐,虽然我还未接受洗礼,但她还是为我担心,怕我“不面向你,而是背着你”踏上歧途。唉!只能怨我自己!我远离着你而前进,我的天父,我敢说你缄默不语吗?这时你真的一言不发吗?你通过我的母亲、你忠心的掉女,在我耳边再三叮咛。可是这些话一句也没有进入我的心房,使我照着做。她教我,我记得她曾非常关切地私下告诫我,不要犯奸淫,特别是不要私通有夫之妇。唉,正如最近的一位评论家不以为然的说法:“在他16岁时,他没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和罪孽。这个牵扯进来的女人的名字也不为人所知。”换句话说,这个生于塔迎斯特(Tagaste)——北非一个罗马城市的镇上的奥古斯丁,当他在巡太基(Carthage)学习时,他与一位年轻的女性发生了关系。这个女子生了孩子当了他近10年的情妇(直到莫妮卡帮奥古斯丁找了个更好的)。
当奥古斯丁30岁的时候,他已经成为米兰的神圣罗马帝国法庭的辩术家。那一时期,以这种地位写出的文章就相当于政治力量。尽管如此,他并不喜欢充满阴谋和政治活动的法庭生活,有一天他乘坐马车去给皇帝递交一些文章(一篇伟大的演说),里面形容道:“街上醉酒的乞丐也比我疲倦的生存要少。”这是为了应付莫妮卡——她随着奥古斯丁一起来到了米兰,并帮他安排了一个社交婚姻,唯一的条件是他必须抛弃他的情妇。然而,在他的未婚妻达到结婚年龄前两年,他还同时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这来自他最著名的祈祷名言:“赐予我贞洁与禁欲吧,只是现在先不要。”之后不久的一天,他与他的朋友埃利皮斯(Alipius)坐在一起,突然他听到一个声音,仿佛是一个童声不断地重复着:“奥古斯丁!奥古斯丁!拿起《圣经》!读吧!”他意识到这是一个神圣的训告,于是拿起经文,默默地读着最先看到的一章。书刚好翻到“罗马书”第13章的13-14节,他读道:不可荒宴醉酒,不可好色邪荡,不可争竞嫉妒,总要想着主耶稣基督,不要为肉体安排,去放纵私欲。
如果随便打开书,那你总能发现令你惊奇的地方。不管怎样,奥古斯丁被触动了。在他32岁那年,他于复活节那天接受了安布罗斯(Ambrose)主教的受洗(连同他的儿子和埃利皮斯一起)。莫妮卡为此深受感动,她终于见证了自己的祷告得到了回答,随后她很快就死去了。
若干年后,奥古斯丁回到了北非,成为了希坡(Hippo)大主教的一名助手,奥古斯丁在适当的时候继承了希坡的位子。随后他便开始了《忏悔录》、《上帝之城》(The Citr of God)等作品的创作,这些也逐渐成为了教堂的正式教义,而贯穿这些的始终是对肉欲的挑战。对奥古斯丁的母亲来说,性欲和罪孽之间的联系是自然的、不可否认的而又不可避免的。在《论婚姻与肉欲》(Maniage and Concupiscence)中,奥古斯丁很明确地指出了这点。在他看来,肉欲是“原罪”的传播工具,这一描述“最大的罪”的术语最早见于2世纪迎太基(Car-thage)的天主教神甫德尔图良(Tertullian)所著的《伊甸园》(Garden of Eden)。请注意,德尔图良所描述的原本是好的,但是对奥古斯丁来说:无论何时它都会一代代地继承下去,法律或者荣誉都无法影响对于欲望的热衷……肉欲是罪孽的女儿;无论何时它得到了这些可耻行文的许可,它也就成为了众多罪孽的母亲。任何通过色欲所出现的自然分娩都是受到了原罪的影响。是的,亚当和夏娃也许可以没有欲望而发生性关系,但是他们最终选择为了欲望而交配。就如同一个木匠可以没有欲望地执行工作,人们也可以没有欲望地进行交配,然而他们却没有选择这么做。请注意,奥古斯丁在《论惩罚与恩典》(De Correptione et Gratia)里是这样解释的,他们之所以这样选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人们的放纵,或者说是“罪孽的放纵”。上帝是善良的,但我们生来就是带有邪恶的,因此即使有些人(比如他自己)能够行善,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感谢上帝。每个人都是丑陋的集合体,为此,上帝以他神秘莫测的姿态,选择了少数人来施行救赎,这是唯一没有罪孽的行为。对于那些少数被救赎的人,奥古斯丁在他的《上帝之城》中写道:“这是上帝的显圣,此刻我们唯一能模糊辨别的快乐。”而对于其他人:“无论他们在何处复活,他们的第二次死亡都会伴随着火焰灼烧身体的无尽痛苦。”确实,受苦的程度与罪孽的深度有关,并且较之更厉害!”即使所有受苦的时间都是相同的,他们也必须永远忍耐下去,因为任何轻微的痛苦都是对《圣经》的裹读,是对那些少数为上帝所救之人追求永恒幸福的信心的无情打击”。(《上帝之城》第21卷第23章,写给那些想要在教堂里宣读的人)唉!这是典型的奥古斯丁式的短语。
奥古斯丁同时也是奴隶道德的坚定支持者,这要追溯到他对“公正的”诺亚(Noah)-“用这个名字来给自己的儿子的罪打上烙印”的人的支持,并建立了一个原则,即“善良的人有资格驱使罪孽之人”。他在《上帝之城》里解释道:“奴隶制最初的成因是有罪的,它将人束缚在了他同伴的领土之上——它没有得到上帝的审判,而上帝没有不当之处,他知道怎样去惩罚那些带有各种罪行的人。”在大洪水中,除了少数的人类外,所有有罪之人最终都被冲走了。
但是奥古斯丁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毕竟这些没有记录在《圣经》里。但《圣经》中从未提到“原罪”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在奥古斯丁看来,现代人理应为亚当的“堕落”负责的言论是自相矛盾的,在《以西结书》(Ezekiel)的第18章中有着这样的记录,只有有罪之人会死亡而他们的后代却是无辜的。实际上,如德尔图良神甫一样,奥古斯丁眼里的权威就是上帝。奥古斯丁坚持《启示录》(Revelations)即是真理,即便它与《圣经》有着许多的矛盾之处。”毫无疑问,神圣的启示是一切真理。”真正神圣的道德标准,不仅是理性所阐明的,同时也是上帝所揭示的。基督教真理之所以被称为真理,并不是因为依靠理论上的优越或者逻辑上的合理,而是因为这出自上帝。同时,如同他之前的奥利金神甫(Bishop Origen)一样,奥古斯丁以寓言的手法对《圣经》中的一些章节作出了分析。他相信上帝对《圣经》进行了某种掩饰,为的是掩盖那些对找寻他有价值的地方。所有含糊的话都只是为了提供被发现的真理的某一方面。摩尼教(Manichees)是基督教的一个教派,它被奥古斯丁认为是比较权威的。在他年轻的时候,奥古斯丁是摩尼教忠实的支持者,即使是在后来,他成为了摩尼教不共戴天的敌人并写下批判其错误的著作之时,这也是事实。摩尼教徒(比如奥古斯丁)深受柏拉图的影响,他们认为在光明和黑暗这两个永恒的本性之间,存在着永恒的斗争,我们的灵魂如同光明的微粒,被困于物质世界的黑暗之中。他们对奥古斯丁倡导的是,一切创作(肉体)都是邪恶的,尤其是性交,甚至是在婚姻中繁衍下一代都是罪恶的。他们甚至提倡任何有孩子的人立即将孩子丢在山坡上让他们自行灭亡。但是,后来的奥古斯丁认识到,他们看到的不够长远。回避性交是不够的,婴儿生来就有着罪恶和自私的本性——谁在吃奶的时候嫉妒地抓住乳房?”我曾经亲自观察和研究了一个嫉妒的婴儿。”奥古斯丁这样写道。
还不会说话,就面露狰狞,眼光狠狠地盯着一同吃奶的孩子……不让一个极端需要生命粮食的弟兄靠近丰满的乳源,这是无罪的吗?(《忏悔录》第1卷,第7节)唉,人类,比其他任何物种都更具有杜会的天性。
“啊,友谊太不友好了!”
像奥古斯丁最后做的一样,我们回想一下那个关于梨树的故事。在他无忧无虑的童年时期,他和他的朋友们在邻居的花园里偷梨。虽然梨子已经腐烂了,而且他并不饿,不管怎样,家里始终有好的梨子,但他起初无法解释为什么要这样做,除了一点:“污秽是邪恶的,我喜欢它……我并没有从可耻的行为中发现什么,只发现了可耻本身!”这似乎只是单纯地体现了任性和对“普通”罪恶的反应,就像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在多年后谈论纳粹集中营说的那样。但随后奥古斯丁在一瞬间便发现他对于偷梨的行为完全没有兴趣,他这么做只是因为他和朋友们在一起。”哦,友情太不友好了!”友情——“思想中难以揣测的诱惑者”——是真正的邪恶之源。
一帮同性之间的友情带有欺骗性的吸引力,“用爱的纽带绑在一起的人们的友情,由于众多灵魂的统一性而变得甜蜜”。通过接受这个较低层次的善,“灵魂远离了你,除非回到你身边,否则灵魂无法重新找到纯洁的本性”。也就是说,灵魂犯了通奸罪。对奥古斯丁自己而言,“使我感到高兴的原因并不是我偷了什么,而是我偷的行为。如果我一个人去偷,我也不会为此觉得有什么高兴的”。这个社会性的通奸非常难以根除。即使是在《忏悔录》第10卷和之后的许多章节里,在对能容忍的有罪的事物作了分类后,比如食物和音乐,他仍然无法决定如何选择朋友以及与其相处。”对于其他的诱惑,我有许多自我省视的能力,但是对于这个却几乎没有。”他对于他的母亲和后来一位朋友的去世感到悲伤,并且意识到了自己与上帝之间的距离。更糟的是,在受到一位朋友去世的打击后,他开始期盼其他人的死亡,更加固执地忽视友谊,并且向以自我为中心一步步沉沦下去。唉!在社会上的虚名,自我超越的幻觉,“都是我们在朋友那里所热衷的东西”。
所以,《忏悔录》中对于友情有这样的描述,“通奸的宠物”,并宣称“所有人类之间的关系,就算是高贵的友谊,也会导致原罪”。这听起来很严厉,但是(如奥古斯丁在《上帝之城》中提醒读者的那样)淫欲,或者说“肉体上的欲望”,是永久存在于灵魂而不是身体之中的。当一个灵魂被吸引——无论自愿与否——被另一个人的身体或者灵魂或者两者所吸引时,于是一个社会关系、社会交易便发生了。”友情的欲望”是一种黑暗的驱动力,它控制、占有和转向了一个人最终的结局,这个结局就是上帝创造的一切美好的事物。唉,人类比其他任何物种都更具有社会的天性。此外,人生就是从出生到死亡的一段旅程,在这段旅程中,我们只有融入社会这个伟大而又不朽的“谎言”之中,才能让我们自己变得坚强,去对抗绝望和保持清醒。
那么我们能做什么?
幸运的是,出路还是有的。按奥占斯丁所说的那样,正义从死亡中来。太好啦!”随后他对人说:'如果你有罪,那你将死去。’”现在,他对殉教者说:“与其有罪,不如死去。”即使在那个时候,还是有可笑的一些基督教知识分子抱怨奥古斯丁使得恶魔看上去好像是人性的制造者。他们还发现声称婴儿在母亲的子宫中受到诅咒的说法,他们认为这与上帝公正的爱是相悖的。一些人埋怨摩尼教对奥古斯丁关于恶魔和肉体世界的描述的影响。一位名叫摩根(Morgan)的威尔士(Welsh)僧侣即著名的贝拉基(Pelagius)辩称,罪恶是存在于灵魂而不是肉体之中的,它不会随着繁衍继承到下一代。他坚持认为人们能够在善与恶之间作出选择,而不是如奥古斯丁所说的生来就带有罪恶,人们没有作恶的理由。他还想对教会进行改革,并谴责奥古斯丁赞成富有的主张,摩根坚持认为一个富有的人应该受到谴责。奥古斯丁因为主张减弱受洗仪式受到了警告,他反对将那些富人的财富(显然是受上帝的恩惠而来的)分给民众,主张把富人的土地留给天主教的修道院。因此,奥古斯丁说服教皇将贝拉基“逐出教会”——尽管很困难。这位僧侣不得不回到不列颠,并在那里度过了余生。实在是悲哀!
- 我的微信
- 这是我的微信扫一扫
- 我的微信公众号
- 我的微信公众号扫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