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与时间之此在自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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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西方哲学原著

此在自我解释

前面的种种阐释最终使我们把操心提出来作为此在之存在。那种种阐释归根到底就在于为我们白己一向所是的和我们称之为“人”的那种存在者赢获适当的存在论基础。为了这个目的,我们的分析曾不得不从一开头就要从依循流传下来的提法所制订的方向中扭转出来;那种提法是由“人”的传统定义先行给定的,但在存在论上却未经澄清,而在原则上就颇值怀疑。同人的传统定义相比,生存论存在论的阐释也许相当生僻;若要把“操心”仅仅从存在者层次上领会为“担心”、“忧虑”,就尤其如此了。所以现在应得援引一项先于存在论的证据,虽说它的证明效力“仅仅是历史的”。

不过我们须记住:在这项证据里,此在自己关于它自己所道出的东西是“源始的”,并非由种种理论阐释所规定,也没有进行理论阐释的意图。我们还须注意:此在之存在的特点是历史性;尽管这一点还有待从存在论上加以证明。如果此在在它存在的根据处就是“历史的”,那么出自其历史并复归其历史的而且又幸于一切科学的某种命题或说法就具有特殊的分量了;固然这种分量绝不会是从纯存在论上来说的。此在本身之中的存在之领会先于存在论就已道出自身了。下面所引的证据应能澄清:生存论阐释绝不是一种虚构,而是一种存在“建构”,这种建构自有它的基地,并从而也就有它种种初级的草图。

此在把自己解释为操心的说法留存在下面这一则古老的寓言中:

从前有一次,女神Cura〔“操心”〕在渡河之际看见一片胶土,她若有所思,从中取出一块胶泥,动手把它塑造。在她思量她所造的玩艺儿之际,朱庇特神走了过来。“操心”便请求朱庇特把精灵赋予这块成形的胶泥。朱庇特欣然从命。但当她要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她所造的形象时,朱庇特拦住了她,说应得用他的名字来称呼这个形象。两位天神正为命名之事争执不下,土地神〔台鲁斯〕又冒了出来,争说该给这个形象以她的名字,因为实在是她从自己身上贡献出了泥胚。他们争论不休,请得农神来做裁判。农神的评判看来十分公正:你,朱庇特,既然你提供了精灵,你该在它死时得到它的精灵;既然你,土地,给了它身躯,你就理该得到它的身体。而“操心”最先造出了这个玩艺儿,那么,只要它活着,“操心”就可以占有它。至于大家所争的它的名称,就叫“homo〔人〕”吧,因为它是由humus〔泥土〕造的。

这一前存在论的证据之所以具有特别的意义,还不仅因为它一般地把“操心”看作人的此在“有生之时”所隶属的东西,而且还在于“操心”的这种优先地位是同把人看作躯体〔泥土〕和精神的复合体这一熟知的看法联系在一起而出现的。Cura prima finxit〔操心最先造出了它〕:这一存在者在操心之中有其源头。Cura teneat, quamdiu vixerit〔只要它活着,操心就可以占有它〕:只要这一存在者“在世”,它就离不开这一源头,而是由这一源头保持、确定和始终统治着的。“在世”的存在,就存在而言刻有“操心”的印记。这一存在者的命名〔homo 〕不是着眼于它的存在,而是就组成它的东西〔humus〕而言的。至于这一构形的“源始”存在应在何处得而见之,则是由农神即“时间”来判定的。在这一寓言中表达出了对人的本质的先于存在论的规定;从上面的提法可以看出,这一本质规定一开头收入眼帘的那秒存在方式就是始终统治着人在世界中的时间性演变的那一存在方式。

Cura作为一个存在者层次上的概念,其含义的历史甚至还使此在的另一些基本结构透映出来。布尔达赫让人们注意到cura这个术语的双重意义:它不仅意味着“心有所畏的忙碌”,而且也意味着“兢兢业业”、“投入”。所以,塞涅卡〔Seneca〕在他的最后一封信〔〔使徒书》124〕中写道:“在四类生存着的自然〔树、兽、人、神〕中,唯有后两类赋有理性;而这后两类的区别则在于神不死而人有死。于是在这两类中,其一即神的善由其本性完成,而另一即人的善则由操心〔cura〕完成:unius bonum natura perficit, dei scilicet, alterius cura, hominiso”。

人能够为他最本己的诸种可能性而自由存在,而在这种自由存在〔筹划〕之际成为他所能是的东西,这就叫人的perfecti成完善〕。人的perf ecti。是“操心”的一种“劳绩”。但操心也同样源始地规定着这一存在者因之听凭它所操劳的世界摆布〔被抛境况〕的那种基本方式。Cura的“双重意义”意味着:被抛的筹划本质上就是一个双重结构,但其中包含有一个基本建构。

同存在者层次上的解释相对比,生存论存在论的阐释还不仅是以理论方式在存在者层次上进行了普遍化。那就只不过等于说:人的一切行为举止在存在者层次上统统是“充满操心的”而且是由对某种事情的“投入”所引导的。这里的“普遍化”是一种先天存在论的普遍化。操心不是意指某些不断出现的存在者层次上的特性,而是意指一种向来已作为根基的存在建构。唯有这种作为根基的存在建构才在存在论上使得那一存在者能够在存在者层次上被说成是curao“为生计操心”与“投入”在生存论上的可能条件须得在一种源始的、亦即存在论的意义上被领会为操心。

然而,操心这一现象以及一切基础生存论环节的超越的“普遍性”也的确具有广度,乃至无论我们从存在者层次上认为此在必定要“为生计操心不已”还是刚好相反,反正所有这些世界观式的此在解释无不活动在它已先行提供的基地之上。

从存在者层次上看,诸生存论结构兀然显得“空洞”与“普遍”,但它们在存在论上自有其确定与充实。因而,此在建构的整体在其统一性中并不是简单的,而是显示为分成环节的结构,这种结构性在操心这一生存论概念中表达了出来。

此在先于存在论把自己解释为操心的说法,由对这一存在者的存在论阐释带到操心的牛存诊修今之上。不过,我们对此在进行分析的目的不是要为人类学设置存在论基础;它具有基础存在论上的立意。这一立意曾未明言地规定着前此种种考察的进程、现象的选择以及分析所逼进的界限。虽然如此,现在我们的探索仍须从存在的意义这一主导问题及其解答着眼而明确地对前此获得的东西提供保障。但要达到这种目的,外在地把讨论过的东西拢集在一处是不行的。所须做的倒是:借已获得的东西之助,把生存论分析工作开初只能粗略加以提示的东西集中到对问题的更深入的领会之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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